使得他有时不得不向人低头。
一想到明天还要去那个混世小魔王那里给杜若泠擦屁股，杜老爷急火攻心，一刻也坐不住，大步走到杜若泠身前，右手手掌高高举起，眼看就要扇下，被常孟硬生生拦了下来。
“伯父，小泠应该有难言之隐，还是好好与他说罢。”
“这个逆子，我三番五次嘱咐他不要与那些人来往，他母亲就是因为娘家人常年卧病在床，现在连房门都出不了，他竟然还敢去和他们结交！”
“小泠，你还不赶快认错。”，常孟转头朝杜若泠喝道。
“错……错又应该不在我身上！”
杜若泠几乎是用喉咙吼着出了这句话，在场的人听到后无一不被他的吼声感到惊讶。
最震惊的人还是非杜老爷莫属。
原本他以为杜若泠只是有点沉不住气，平时就总是乱发脾气，这些年他看也看惯了，如果没有特别出格的举动，杜老爷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权当做没看见。
年少难免轻狂，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人，不该过于苛责，况且又是自己的骨血，没有必要做到，为了让别人满意而矫枉过正的地步。
正因为是自己的孩子，杜老爷比谁都清楚，杜若泠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得罪他而发气，基本是把问题推给自己，然后生自己的气。
与那些有点背景就嚣张傲慢的公子哥相比，杜若泠那点脾气根本不算什么。
再过几年杜老爷就打算致仕回家安养晚年了，不再参与朝中的事，杜若泠迟早都要接自己的班，到时候再好好打磨一番，没准他会自己先沉淀下来。
只是还没等到那一天，杜若泠就已经忍受不了，这种心被放在火上煎熬的日子了。
在他说完那句话后，他全身不可控的抖动起来，像是要平复自己的情绪，却又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被他吸进去的气远远不够支撑呼出来的气，脸色也慢慢变得苍白。
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骨的线条滴落，一颗接一颗，砸在褪了色的地毯上，在不经意间拨动了杜老爷埋藏在深处的一根弦。
以至于原本要说的话如同吹弹可破的肥皂泡，在情绪的催化下不断涨大，直至撑破了泡壁，化为了虚无，如鲠在喉。
杜老爷趔趄走了两步，最后跌倒在椅子上，连魂魄都与身体划出了缝隙。
其实他知道杜若泠想说的是什么。
不，严格意义上来说，那只是他想要杜若泠说出来的话，从来不是杜若泠的真正想法，他需要一个符合他想象的儿子作为精神支柱，就是从那天开始。
这要从杜老爷的夫人说起，夫人卧床的这十几年，他没有一天不活在惶惶度日的阴影里。
夫人是四大商行之首陆描金的女儿。
比起他这种出身书香门第世家，几代人都是两袖清风没有攒下什么家底的少爷来说，夫人曾经的日子，是他连奢望都够不着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