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和她一样,从内心里不愿意接受她爸妈的死亡,但…人总得向前看。
“哥。”
季安澜站在他身侧,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。
季宴礼用余光朝她望了过去。
即使是季安澜,今天都安静许多,看来她也同样不能接受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姑的死亡。
“我得去看看她。”
话没有点明,但季宴礼也知道季安澜说的是谁。
他颔首默许,撑着伞跟在季安澜身后半步的位置。
直到走近,他才看见林枳夏死死地攥紧手掌,指甲已经陷进掌心里去了,但她却像仍然感受不到痛一般,拼命地、执拗地站在原地。
\"小宝。\"
他低声唤她,声音比平时更沉,穿透雨帘,让林枳夏眼底掀起微弱的波动。
\"该献花了。\"
他这样说。
随后,他看到林枳夏轻扯嘴角,眼底仍然燃烧着某种执拗的光。
\"这里面的东西,都是我亲自收拾出来的。\"
她伸出手指着碑后的土丘一般的冢。
随后,她没在开口了,但季宴礼知道她想说什么,
所以她不想献花。
季宴礼喉结滚动,他清楚现在的局面,该怎么做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,也知道林枳夏还抱着姑姑他们会回来的不切实际的幻想,但他却在这一刻说不出反驳的话。
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枳夏通红的眼眶,季宴礼想起十二岁那年林枳夏曾送给他一块池塘里淘上来的鹅卵石。
她那个时候告诉他,她喜欢那枚鹅卵石,是因为它被水冲了很久都没有碎,就像如今海水带走了她的一切,她却还在固执地相信奇迹。
他抿着唇,看着水珠顺着她睫毛的抖动而跌落在地,他分不清那是不是眼泪,但他听见自己说。
\"好。\"
\"那你就不献花。\"
季安澜的安慰最后效果甚微,或者说林枳夏现在的状态,谁来说都没用。
他看见林枳夏的其他玩伴此时都不敢轻举妄动,只能沉默着跟在家长身后,唯独他可以近身。
但季宴礼心里却少见地没有涌起庆幸的感觉。
林家的家主夫妇意外死亡,这并不是一件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情。
接下来的这段时间,林老爷子和林二叔要准备葬礼之后的后续事宜,很难分出心神来照顾情绪崩溃的林枳夏,只能暂时把她托付给季家。
他看着父母走到林爷爷旁边,听他叮嘱,又默默地将目光移回林枳夏到身上,然后他解开西装外套披在林枳夏的肩膀上。
\"我们回家。\"
潮汐每天都会带来新东西。
他想,如果林枳夏愿意等,那么他也愿意一直陪她等下下去。
后视镜里,墓园的轮廓逐渐模糊,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周而复始的弧线。
因为刚才一直处于高强度的紧绷状态当中,林枳夏刚坐上车没一会儿,就靠着座椅睡了过去,只是睡得并不安稳。
季宴礼的目光从她身上离开,望着远处海平线上最后一线天光,在心底刻下一个只有他知道的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