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里陷入死一般寂静,好像所有的平静都是山雨欲来的前兆。
“将军!”穿着素衣的家仆一路疾跑来,唤着李满:“将军,出事了!”
李满听见叫喊,转身出了书房,不悦问道:“大喊大叫成何体统?!”
家仆气喘吁吁停下来,满脸憋得通红。
他咽了咽唾沫,才缓过劲道:“小姐,是小姐,她喝了乳娘喂的奶水,呕吐不止,夫人寻找您回去!”
李满老来得子,自是心疼宝贝得紧,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。
想到家中襁褓婴儿受苦,他一时心急,怒声呵斥:“这种事不去寻大夫,来找我做什么!”
家主到底是有震慑力的,家仆被吼得一颤,只好说:“已经去找郎中了,只是夫人见小姐难受,想要让您回去抱抱她。”
屋中两人听见外面交谈,四目相对,谁也没作声。
作为父亲,李满应回去瞧瞧,可是眼下南浔遇难,他作为将军理应顾全大局才对。
家国两难全,不管怎么选都会有失。
“回去!”
李满垂落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,额头青筋突突直跳,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有多难受。
家仆不敢再多说,点头应是,又折返回去。
孟堂忠见他满面愁容,无声叹气,“回去瞧一眼耽误不了多长时间。”
“不了。”李满看向鹿意安,严肃说道:“若你所言属实,明日北漠大军肯定会有所动作,我现在回军营同其他几位将军商量对策,你便留在刺史府,不要乱走。”
鹿意安听出他愿意相信自己,感激不已,但还有一件事压积在心中。
她瞧了瞧孟堂忠,目光落在李满身上,犹豫半晌还是沉默了。
应对北漠入侵他们已然分身乏术,若此刻托他们去寻找叶恩下落,无疑又会分走精力,她不该做这拖累。
鹿意安耷拉着眼,掩去心底哀伤,颔首应好,便目送李满离开。
今夜注定不太平。
翌日清晨,一大群百姓围在军营外,吵嚷的声音惊动了几位整夜未眠的将军。
李满抬手唤来士兵,蹙眉问道:“外面如此吵闹,发生什么事了?”
跑来的士兵如实汇报:“将军,上游水坝被敌军炸了一个窟窿,洪水外泄淹了几户人家。”
南浔靠水,若是水坝完全决堤,城外大半村子都会被淹没,所以他们向来对此地严防死守,可现在水坝被炸,对他们来说是无法估量的损失。
有将军不可置信质问道:“水坝日日夜夜都有重兵把守,怎会让他们钻了如此之大的空子?!”
“细作!定是里面出了细作!”
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,其中有人慌了神,李满见还未同北漠军队碰面就被挫了士气,脸色不禁更加凝重。
士兵低垂着头,苦涩难言,“不是细作,而是村民。”
李满追问:“与村民何干系?”
“水坝附近的村民想在冬日来临前囤积柴火以备过冬之需,中途有人高价买下他们砍好的柴火,然后偷偷在里面掺杂了硫磺和硝石,又让他们堆积在水坝,村民见有银子可赚就照做了,他们熟悉地形,躲过了我们的巡察,所以才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