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。
何伶对镜梳妆。
白玉簪,浅罗衣,南珠耳环。
衣饰大差不差,可无论怎么描画,始终没有那人的半点风情。
她自嘲地笑了笑,随后提起手边的食盒,往外走去。
路上,侍婢忍不住抱怨道:“夫人也真是的,您每次都费尽心思制作的糕点,殿下动也不动,凉了就叫人丢出去,就这么着,您还去送,何必呢?”
何伶抚了抚鬓边的发髻,说道:“殿下待我不错。”
不管背地里如何,在面子上,萧暮夜的确给了她名分,甚至还赐了个字给她。
“慧夫人。”
她喃喃自语。
慧极早夭,情深不寿。
许是这世间太过极端的东西,都不会太长久吧。
不过好在她还可以用贪慕权势做面具,掩藏她那颗真实又可悲的爱慕之心。
书房门前,侍从一见是她,脸色便有些古怪:“慧夫人,太子殿下正在同人商讨要紧事,您还是别进去了。”
何伶眼神一转,却听见里头有女子的声音,一时间警铃大作。
萧暮夜难道恋慕上了旁的人?
叶卿棠也就罢了,旁人绝对不成。
于是她面上笑了笑,塞给了侍从一锭银子,随后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略等一等,瞧你也累了,我们在这替你一会儿,你去喝盏茶醒醒神。”
何伶也算个美人,如此温言软语的哄着,侍从登时就被哄得腿软,晕晕乎乎地照着她的话去办了。
人一走,何伶就给侍婢使了个眼色,让她把风,随后贴在门口处,听着里头的动静。
屋内。
萧暮夜并不知道何伶就在门外,只是一脸郑重地看着眼前的女子。
正是何倩。
上次同皇后动手,她被关了许久,还挨了打,是萧暮夜把她捞了出来。
此刻她便有些战战兢兢,再不复先前的莽撞:“殿下,臣女说的都是真的,这些话是叶清欢亲口告诉臣女的!”
萧暮夜捏紧茶盏,说道:“也就是说,叶卿棠之所以会怀有身孕,是因为被下了药,是吗?”
“正是。”
何倩据实以告:“那药很是厉害,若是不……不及时解毒,人就会变成傻子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萧暮夜冷笑一声:“三弟妹下手还真狠。”
何倩悚然一惊,不敢再开口了。
“啊,对了。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,说道:“有段时间,叶卿棠好像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。”
突然,萧暮夜的眼神定住了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何倩有些恐惧,连连后退:“殿下,臣女说错什么了吗?臣女都是听说的,那时候叶卿棠从青楼回来,她是一个人回来的,她……”
萧暮夜突然走到她身前,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,逼着她道:“本殿下让你再说一遍。”
何倩都快被他吓傻了,只得重复道:“有段时间,叶卿棠……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……”
陡然,他松开了何倩,随后一言不发地走到案前,双手撑着书案出神。
何倩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。
她是疯了才会觉得太子好说话,想到自己曾经来东宫大闹过一场,她就很想给自己两个耳贴子。
这对母子哪有一个好说话的?
都是一群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