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没有说话,只缓缓将背着的剑匣卸在地上,按开后伸手握住了那柄靛色的剑。
陆帮的人再也去不到地面上了,少年每走一步就有一个人身首异处或自腰间横断。
残发,脑花,裹着腌臜物的大小肠,残肢断臂,手指,眼球,鼻头耳廓,全成了这冰冷地下里一锅暗红高汤的配料。
早在地面的血液开始没过田仲青的靴底的时候,他就已经两股战战,上下牙也不停地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但比不过斩断骨头,切开头颅时清脆。
可这一切还不够让他将这里称为地狱。
一地的碎肉烂骨散发着腥臭的气味,咕噜咕噜的泡沫在红与黑与白相间的溪流中穿行,梁柱之上不断有红珠滴落,将浮于表面的泡沫击碎击散的同时,更多的泡沫也应声而起。
少年一手持剑,站在血湖中,嘴角却不断扬起——没有发出声音,只是嘴角扬起,像是在欣赏什么杰作。
田仲青想,地狱,恐怕也不过如此。
陈烨转身走向地面,轻声说道:“这里还有其他的——什么帮吗?”
田仲青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去声音,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才一口大气喘出,又使劲憋住不敢打破血色的宁静。
“还......有,少侠。”田仲青根本不敢抬起头,双手抱拳,却是左手捏不成拳头,右手捏不住左手,不停地抖动着像是夏蝉扇动的薄翅。
顿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:“没......没有像漕陆这样大的了,其余全是小......小帮派,分散在全城各地——”
陈烨已经再次走到了地上,陆风楼中早也没了任何一个人,大门大开着,有风自门外灌入。
满堂唯有那个一开始被他踹翻在地的公蝎子还躺在那里,身上似乎有不少娇小的鞋印。
陈烨有些后悔了,后悔当时在门口时没有阻止那些人对想逃走的几名女子的抽打,此时那些人与那些姑娘早已经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。
也有点后悔没有从一开始就拔剑,让不少陆帮的混混都跑了出去。
不过若是一开始在这里就拔剑,恐怕早就惹来了官府的人吧。
“你叫田仲青对吗?”陈烨没有回头,目光凝视着陆风楼大门外绚烂依旧的车水马龙。
“在,在!”刚走到地面的田仲青颤着声音答道。
“你回去,继续干漕帮帮主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怎么样?”陈烨问道。
“不不不不不——不敢,不敢!少侠,小人——小人——再也不敢——”田仲青顿时声嘶力竭地叫出声。
陈烨摆手将其打断,“付向阳说得没错,他不干,也会有别人干的,我觉得你就很合适。”
顿了顿,陈烨说道:“我不会留很久,你做帮主,要注意分寸,你们不是最喜欢讲规矩吗?”
“规矩,就要好好遵守,不过挡了路就要断人腿的规矩,我不喜欢。”
田仲青战战兢兢地看向陈烨,陈烨继续说道:“我会回来的。”
说着,少年将剑刃夹在手臂之间擦去其上血迹,收入剑匣之中,背着剑匣,走出阁楼消失在夜下花街。
“将地下的姑娘们,好好安置。”街上,少年的声音也逐渐远去。
漫漫长夜,花繁似锦,负剑者谁?少年独行。最近转码严重,让我们更有动力,更新更快,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。谢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