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,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显得很突出,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,却仍攥紧了手指往里发力。
马的速度在拓跋赦心火的鞭打下几乎提到了极限。
两边的风景皆是一笔带过,连最前方的建筑都快被模糊成块状,空气像是被从中劈开,拓跋赦伏在马背上,任由风从两旁耳朵划过。
耳膜被风浪震动得发疼,内心的浮躁却未减半分。
这场闷声的赌气直到被一座巨型建筑挡住去路,才得以终止。
拓跋赦单手勒停了马,继而从马背上翻身下来,一双脚同时踩在了地上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
抬起右手熟练地抚摸了几下马的鬃毛,似是安抚,顺便环顾了四周。
刚过申时,路上没什么行人经过。
这里还是和从前一样,守城的人大多蛰伏在城楼上,只看得见门口几个站岗和巡逻的士兵。
守岗的士兵在平日里主要负责确认进出者的身份,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拿来当做吸引火力的靶子。
换作很多年前,拓跋赦会觉得这种安排很不公平,因为这些士兵们大多出身于苦寒之家,靠着微薄的军饷养家糊口,是以性命作为代价。
现在虽然还是会感到惋惜,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愤懑。
不过是各有各的命罢了。
拓跋赦暗自将手摸向腰间的玉牌,牵着马走了过去。
这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,既然到了这里,那就顺其自然吧。
进皇宫比进城要容易很多,出示了令牌就能放行,毕竟擅闯皇宫是死罪,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。
也不用多费口舌,甚至没有交谈,进去之后自会有人前来引路。
不过眼前这些建筑的布局,对拓跋赦来说都太过熟悉,即使不动脑子,仅凭身体记忆也能朝着正确的方向走。
但拓跋赦还是选择跟在带路的太监身后。
结果这一路走得异常缓慢。
接引的太监其实早就在台阶上候着了,几步路的距离硬是走出了几公里路的架势,不难看出里面有古怪。
更何况拓跋赦才刚刚走到正殿门口的台阶前,就听见西边的门外传来由近及远的马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响声。
是访客离开才会发出的动静,刚好就赶在拓跋赦前面。
听见声音的时候拓跋赦条件反射的扭头看过。
虽然只看见那人上车前的一幕,但熟悉的马车、与宫里人交涉时那番独特的装腔做派,无一不指名此人正是苏既鸣。
也只有他,每次进宫都会大方打赏前后服侍的下人,才不至于拓跋赦还未看清人就离开。
而那些人为他鞍前马后,熟络得就仿佛都是苏既鸣带进宫的家仆,进宫如同饭后到自家的后花园散了会儿步,随时都是一副神态自若,怡然自得的模样。
当今的国舅爷,恐怕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。
至于为何会先他一步进宫?
入城时就被百般刁难,本想带着苏黎一同面圣也被拦了下来,倒不是因为对方清楚苏黎的身份,只是单纯想延长拓跋赦进宫的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