拓跋赦循声望去,只见几个家仆打扮的人站在河边,离得稍微近一点的那个仆人要比另外几人穿得好一些,衣服配饰有模有样,正叉起腰神气地指挥着其他人干活。
其他人皆是粗布麻衣,绑着粗腰带,一看就知道是干力气活的。
他们分别抓着一个麻布袋的四角,那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,沉甸甸的样子。他们正打量着岸边这条不算很深的小河,似乎是要把它丢进河水里。
这块儿地离京城不远,但平时鲜少有人经过。就算偶尔有人经过这里,也只是赶车路过。
那些赶马车的人经过这里,便会朝身后大喊道:“主子,快要到了”,坐在马车里的人听到喊声,也仅仅是撩开窗帘的一角看上一眼,随后便匆匆放下,这片杂草丛生的荒野可不是什么值得观赏的好风景。
但却是一些富贵人家处理“垃圾”的好地方。
他们来时坐的那辆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老槐树树荫下,除了干活的和管事的人,只留下个头稍小的小家仆在那看着马车。
拓跋赦总觉得那辆马车看起来很眼熟,却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
能肆无忌惮处理活人的大户人家无非就那几个,这让拓跋赦想起与他们接触时那些不愉快的过往,不禁皱了皱眉头。
他们除了目无旁人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难缠。
拓跋赦向来不擅长应付人情世故,明里暗里被使过几次绊子,还差点丢了性命。如果时间可以倒退,拓跋赦是坚决不会与他们来往的。
所以拓跋赦决定不去管这些闲事,毕竟他还有圣旨在身,陛下要他三日之内赶回京城,现在已经过了两天。
这是他第一次去见自己的父亲。
临走前,抚养他长大的舅舅多次叮嘱他不要误事,陛下既然密旨召见,必定是有重要的事,就算他从小被养在京城之外,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。
可就在他勒紧马的缰绳准备离开时,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东西动了一下。兴许是刚才风刮得太大没听见求救的声音,不过拓跋赦确确实实地看见它动了。
是个活的。
拓跋赦不是没见过活着就被当“垃圾”处理的人,那些人会把活人的四肢用绳子捆起来,再把不能动弹的人像“垃圾“”一样塞进袋子,趁着夜深人静投到枯井和没有人会去的河里。
也有不嫌麻烦运到郊外再处理的。
这种人一般很谨慎,为的是把“垃圾”彻底处理干净,以免被人察觉出异样,再节外生枝。
这次也是打算活活把人淹死么?拓跋赦顿感一阵寒意。
他本来是不想管的。
如果记忆没有偏差,他是记得自己怎么从这里离开的。没有马车,也没有家仆,路边只有稀疏的杂草,树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茂密过。
兴许是当时着急赶路,没能像现在这样伫立在原地环顾四周吧。
拓跋赦没有过多地去想这其中的缘由,看见或者没看见,其实都与他无关,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事,不过都是在重蹈覆辙罢了。
可是身体里却有种冲动在驱使着他,一定要往前看一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