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白绣蝶以脚伤为由,仍旧没有练舞,还是弹了许久的琵琶,这次还没等舞乐师傅去寻,吟月便不请自来,早早等候在舞乐房外,说是还要送白绣蝶回去。
“昨天我送小蝶姐姐回去,见她的脚踝肿得老高了。”吟月瞄了一眼舞乐师傅那有些阴沉的面色,心里便知白绣蝶没有练舞,便照着昨天那副说辞道,白绣蝶也很配合,愁眉苦脸地点点头。
“依吟月看哪,还是应该先让小蝶姐姐把脚上的伤养好,再好好练舞,不然这身上带着伤,肯定会影响练习的效果的呀。”吟月又开始眨巴起眼睛。
舞乐师傅迷糊了一下,就顺着吟月的话说道:“你说得对,还是应该先养伤,既然如此,小蝶你这几日都别来了,好好养伤。”
白绣蝶心中惊道,只这短短一瞬,舞乐师傅就失了神志,这魅术果然厉害,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,若是自己昨晚没提防,说不准就着了吟月的道儿。
她微微颔首道:“多谢师傅体谅,小蝶一定好好养伤。”
舞乐师傅机械地挥了挥手,意思是让她们走。
吟月转过身来,仍是面带微笑地道:“好姐姐,妹妹还有要是,就不送了,请姐姐自己回去吧。”说罢,她看也不看白绣蝶,径直推门扬长而去,将身后传来的一句微弱的应答遗弃在悠长的回廊里。
白绣蝶冷哼一声,心道,这女人果真如小蝉所说,除了一身魅术以外半分脑子也无,还以为自己能把所有人攥在手里呢。
多亏她是个又愚蠢又自大的人,否则自己还得想想该怎么演出一副受她蛊惑的样子呢,这种违心事儿她向来是能不做就不做的。
白绣蝶站起身,勉强撑着自己走向还处于呆滞中的舞乐师傅。
“师傅,师傅,您怎么了?”白绣蝶轻轻摇晃着她,同时自袖间滑出一条木珠串,摇摇晃晃地垂在她腕子上。
“噢,你叫我啊,怎么了。”舞乐师傅恢复了些神志,看起来好像刚刚睡醒一般,“奇怪,我怎么突然这么累,刚刚是吟月那孩子来接你吧,她人呢,我真是上了岁数了,怎么这么一会儿的事儿我就记不清了呢。”
舞乐师傅闭上眼睛,好像有些不太舒服,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。
白绣蝶见她没注意自己的手串,便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回袖中,往小臂上勒了勒,这才说道:“嗯,我也记着她刚来过呢,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,我刚刚好像睡着了似的,迷迷糊糊地醒过来,就不见她人了,我往周围看了一圈儿都没见她,倒是看见师傅在发呆,我叫了您好几声都没应呢。”
舞乐师傅的手顿住了,问道:“你看到我在发呆?”
“是啊,我瞧师傅眼睛只盯着一处看,以为师傅在想什么事呢,想得都出神了。”白绣蝶答道,又笑了一声说:“咱们睡着的睡着,发呆地发呆,怪不得吟月妹妹悄不作声地走了呢。”
舞乐师傅也笑了一声,说道:“看来这小丫头性子急,沉不住气啊,对了,我刚刚是不是叫你回去养伤来着?你可千万别当真,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抽,就说出这种胡话来,花神祭没几天了,留给你的日子可不多了,熬过这几天就能好好休息了。”
白绣蝶微微笑了一下,说道:“师傅,这几日,小蝶便不来舞乐房练舞了。”
“这么些日子都过来了,你当真要放弃?我昨日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不是?”舞乐师傅听她出此言论,当即有些着急,带着几分不解问道。
白绣蝶摇摇头,说道:“师傅放心,小蝶向您保证,舞没问题的,只是这曲仍有纰漏,所以小蝶冒昧,想借舞乐房的琵琶一用,以便多加练习。”
“你能保证没问题?”舞乐师傅的眉头皱得紧紧的,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不自觉地虚握成拳。
白绣蝶见状,提起裙摆按了按脚踝,觉得还可以,便站起来,向舞乐师傅一躬身:“师傅请看。”
师傅微微点头,示意她开始。
不多时,白绣蝶怀抱一把琵琶,舞乐师傅扶着她走了出来。
“这个吟月也真是,方才分明是她说今日还要送你回去的,这会子又不见人影。”舞乐师傅板着脸道。
“吟月既留在楼里,当然也要为楼里做些事的,许是哪位姐姐临时叫了她去帮忙。”白绣蝶假意替她开脱道。
舞乐师傅笑了一下道:“她可亲口说了你是她的救命恩人,能有什么事比你还重要的,这下可好,我还得去看看别的姑娘,你这样怎么回去。”
正巧这时候文雀从楼梯旁转出来,扬声道:“姐姐,我来了。”
舞乐师傅笑道:“关键时候还得是亲妹妹靠得住呢,行,既然你妹妹来了,我就去那边了,小姑娘,下楼扶着点你姐姐,走慢些。”
白绣蝶又同她客套几句,无非是些多谢关照之类的话,便又哄得舞乐师傅高兴起来,看向白绣蝶的目光中是毫不遮掩的欣赏。
待那师傅走远了,白绣蝶这才低声问文雀:“你怎么突然来了?昨日不是叫你先回去给我泡着药巾么?”
“回去再泡也不迟,我这不是担心你嘛,方才我可都听见了,要是我不来,你是不是又得自己走回去?”
“你来时有没有见过吟月?”白绣蝶避而不答,换了个问题。
“她在我上次见过她的那处房间里呢,放心吧,我们即刻下去,不会被她瞧见的。”文雀说完又想了一下,“怎么,她今日又对你用魅术了?叫你做什么?”
“哼,不只对我,她倒是胆子大,今日若不是我早有准备,连舞乐师傅都要被她蛊惑,恐怕这花神祭的节目,真要被搞砸。”白绣蝶轻声道,又将琵琶往怀里稳了稳,“好了,既然她此刻没盯着我们,就赶紧回去吧,她好像还不知道你在这里,咱们动作快些,别让她发现你。”
文雀径直将那把琵琶拿过来,道:“若要快些,咱们就从舞乐房走,正能避开吟月。”
白绣蝶也有些轻功的底子在,更何况有自己在,也不会让白绣蝶出事的。
二人又进了舞乐房,文雀推开一扇窗往下看了看道:“下边没人,走吧,姐姐抓紧我些。”
虽然白绣蝶不清楚文雀武功的深浅,到底还是顾虑着文雀身子小,又替她拿了那把颇有些分量的琵琶,还是循着旧时的记忆,轻点足尖运起轻功,帮文雀省了些力。
二人稳稳当当地落了地,落脚处正离后院不远,此时入夜,客流也多起来,大家伙儿都忙着在前厅处接待,哪有人会盯着这,文雀感知到附近没人,两人便不再收敛,直接使轻功回了小屋。
甫一进门,白绣蝶便接过琵琶自己拿着,文雀急急地去备水、滴药,她便慢吞吞地往床边挪去。
待她坐好,文雀也端着盆过来了。
“姐姐今日怎么样,明天便是第三日了,若是还未好全,就不能再冷敷了,要提前备热水,就不能去接你了。”文雀将药巾放进盆里,忧心忡忡地道。
“无妨,这脚明日就好得差不多了,而且接下来这几天我也不去舞乐房练舞了。”白绣蝶微笑着说。